臺長辦公室裏，氣氛異常凝重。李向東面沈似水，眉頭緊鎖。

對面坐著的吳倩，臉色慘白，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
“李……李臺……這……這是有人要陷害我……”吳倩攥緊了拳頭，身子不住地顫抖。

李向東一拍桌子，用犀利的眼神看著吳倩：“這一樁樁、一件件，寫的清清楚楚，你還跟我狡辯？吳主任啊吳主任……你吃回扣的事，我不是不知道，只不過看你這些年為臺裏也做也不少事，小打小鬧的，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也就過去了……可沒想到，這數額居然如此龐大？你知不知道？這些錢加起來，都夠判刑的了！”

吳倩咬著泛白的嘴唇，哆哆嗦嗦地爭辯道：“就……就只憑一封匿名信……都沒有別的證據……我不服……”

“還要別的證據？”李向東一挑眉，“我單獨找你過來，就是不想把事情鬧大。如果你要證據，那我就徹查！”

“啊……”吳倩驚慌失措。她當然明白，徹查的後果是什麽。如果真的把她這些年做過的事都翻出來，大白於天下，怕是只有坐牢這一條路了。

她也明白，李向東能單獨找她，就是不想對她趕盡殺絕。畢竟，廣電大廈裏鬧出了這麽大的事，他這個一把手也是難辭其咎。他還是想盡量大事化小的。

“李……李臺……我……我都交待……”吳倩擡手抹了一下臉頰上的冷汗，“這些年……我是吃了不少回扣……但……我為臺裏的廣告業務……也……也做了不少貢獻啊！那些大客戶……可……可都是我拉來的……”

“行了行了！”李向東不耐煩的擺擺手，“你拉廣告客戶，為的是工作，還是你自己的利益，你心裏清楚！另外……你都是通過什麽手段拉來的客戶，我耳朵裏也是灌滿了……既然今天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，你也別給自己洗白了！”

吳倩癟了癟嘴，眼淚湧了出來，抽抽噎噎地說：“李臺……你說，我一個鄉下來的女人……無依無靠的……我想混出了人樣來……哪有那麽容易？沒錯……我是幹了很多見不得光的事……我也拿了不少錢……可是……可是如果不是這樣……我怎麽在C市待下去……”

李向東不耐煩的嘆了口氣：“C的外來人口這麽多，也不是每一個都像你這樣！想出人頭地可以，但要走正道！行了，我沒有教育你如何做人的義務。今天既然單獨找你來，就沒想把這事捅出去。我給你個最後的體面，你自己主動辭職吧！另外……這電臺廣告部的賬，你給我填平了。我也就不往下追究了……”

“哈……”吳倩流著眼淚苦笑，“你說的輕巧……這麽一來……我可什麽都沒有了……這十幾年……我白折騰了……”

“你要知道，如果不是我網開一面。你何止是一無所有？等著你的，是冰冷的手銬！”李向東瞪著眼，義正言辭。

“哼……”吳倩冷笑一聲，眼神變得輕蔑，“你不告發我，還不是怕自己受牽連？都是自私的人，何必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？你坐在臺上的位置上，難道就是幹凈的？呵……我只問你，在這廣電大廈裏的人，凡是手裏有點權力的，哪個是幹凈的？只不過，我倒黴……我信錯了人！”

說到這，吳倩的眼中透出一股恨意。

李向東盯著她，靠在了椅背上，語氣平靜地說：“沒錯，我承認我是怕給自己惹上麻煩，才決定放你一馬。你說我不幹凈？那你找證據啊！我隨便你告！你說別人也不幹凈，那你說是誰啊？只要你能說的出來，你揪一個，我查一個！”

吳倩笑了一下，眼淚溢出眼眶。她攤開手，呼了一口氣，說：“好……我認倒黴……我回去寫辭職信……”

說完，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。

李向東冷冷看著她的背影，沈聲說：“別忘了，一周之內，把帳平了。否則，我也只能走司法程序。”

吳倩的腳步滯了一下，然後推開了門。她清楚得很，要想填上賬目上的大窟窿，真得拿出全部的身家了。

細細的高跟鞋，在走廊的地磚上踩出絕望的聲音。忽然腳下一滑，吳倩差點摔倒。扶著冰冷的墻面，她顫顫站了起來，眼淚再也止不住。

“丁晟遠……你好狠……”吳倩咬著牙，哆嗦掏出手機，撥通了丁晟遠的號碼。

幾秒鐘之後，電話接通了。

“餵……”熟悉的聲音，似乎從天邊飄過來。

吳倩咬牙切齒：“是你……一定是你！是你把我電腦裏的賬目傳給李向東的！一定是你！”

“我在廣電大廈後身的那個中餐館，302包間……這個地方，你應該還記得吧？我等你……”

放下電話，丁晟遠面無表情地端起茶杯，啜了一口。接著，他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，唇角浮起一絲苦笑。

一年前，他就是在這裏接受了吳倩的條件，把自己賣給了魔鬼。既然從這裏開始，那麽就在這裏結束吧……

吳倩推開門，像個瘋子一樣，掄起手中的包就往丁晟遠的身上砸。

“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！都是你幹的！都是你幹的！我一無所有了……你想整死我，我也不會讓你好過！”吳倩哭著，罵著。

丁晟遠一動不動，就坐在那裏任憑吳倩推推搡搡，又打又罵。

待到吳倩的力氣都用光了，癱軟在座椅上，丁晟遠才看著她意味深長的笑了。

他拿起酒瓶，給吳倩面前的酒杯斟滿了紅酒。

“拉菲……呵……記得上一次咱們在這吃飯的時候，你就點的這個……”丁晟遠搖晃著紅酒杯，笑著說，“我可沒喝過這麽貴的酒……我記得那時你跟我說，當你一個月的工資，都買不起一瓶酒的時候，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沒用？我那時……真的是無地自容啊……可現在呢？我跟著你，我喝得起這麽貴的酒了……可我怎麽覺得更加無地自容了呢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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